貓事-成長視窗
在我很小的時候,大約是我上小學三四年級的時候,有一天下午在校考試不順回家,見到當時家中豢養的名叫“陰陽臉”的貓迎面懶懶而來。那時正是午后,夏熱使得它看上去身軀沉重。
當我把它抱進懷里的時候,該貓竟一反常態地死命掙脫要走,擺明了一副絕不合作的樣子。當時它的舉動顯得非常不耐煩,左扭右突中,爪尖還劃破了我的手。
我心情惡劣,在放它走時還隨心地踢了它不輕的一腳。我清楚地記得那一腳是踢在它的肚子上,隨著我的腳起,“陰陽臉”的身體在空中略略地小飛了一下,竟還劃出一條弧線。
落地之后,“陰陽臉”嗚咽地急急走了。
晚上的時候,母親忽然把我叫到衣柜前,她指著衣柜中裝放我衣服的那一格讓我細看。我當時驚訝萬分地看到在我的衣服上方整齊地并排僵臥著兩只剛出生的死小貓,它們的身體下積有一灘小小的水漬。
我僵立在原地說不出話來,因為只有我自己才知道,這兩只小貓和我的下午那一腳的關系。也相信因為這層連帶,它一定是要爬到我的衣服上去生小貓的。這對仇人絕對是一個無能為力的最后抗議和羞辱。
時光荏苒,越到年歲更多遞增的時候,越不能原諒自己做下的這件“貓事”。
多少年來,每當我看到新的生命時,立即就能想起多年前自己夏日下午考試完后對“陰陽臉”的那一腳,內心刀絞般的疼痛,不可言喻。
人是不能遺憾的,尤其是像我這種心思沉重的人,經歷的惡事一旦忘不了,放在那里疊合起來,就像處處傷痕。也就是說,人是不能辜負他人的,心債時時背在身上,斷定如芒在背。
在美國各地,鴿子和松鼠滿街走動的景致是極普通的街景,再往山的深處走不多遠,還會有各種叫不出名的大小動物在路間穿行。有時,它們在街中心走路,過往車輛無不完全停下來,慢慢等候其緩緩而行。美國動物流露出來的那種趾高氣揚的任性,讓人覺得美國群體人品的高大。
也因為這個簡單原因,每次,當我在美國任何地方為過路的動物而緩緩停車時,內心都有一種莫名的快感和贖買前惡的認知。
他人的信任,是你的財富,不想把你自己逼瘋的話,你趁早善待對方。我童年的“陰陽臉”陰陽分明的臉悄悄浮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