贖罪-中國新傳說
(一)尋根
余慶元老先生要從臺灣回到故鄉大坑村野豬窩尋根了。今天他從臺灣飛往贛南黃金機場,兒子余成文驅車120余公里到機場迎接。余慶元離開家時,余成文還在娘的肚子里,為了順利迎接還未謀面的父親,他豎起一塊牌子,上寫“迎接父親余慶元”,站在機場出口處。不多久,一位頭戴黑禮帽,身穿灰西服的老翁,推著攜帶式的行李車朝出口處走來。在出口處,他放慢腳步,向左右掃了一眼,就向舉著牌子的余成文走去,微笑地說:“你是來接我的?”余成文驚喜地呼叫:“爸爸,我是您的兒子成文呀!”余慶元忙放下手推車,雙手抱抄過去,把他攬在懷中。余成文也摟著父親,兩人抱得好緊好緊,驚喜的淚水奪眶而出。
小車離開了機場向故里駛去。余慶元放眼車窗外撲面而來的美麗景致,頓時恍惚置身在如詩如畫的仙境中。小車在柏油公路上馳騁約兩個小時,由于大山深處的野豬窩早在三年前就實現了“村村通”工程,不多時小車在一幢三層樓房前停了下來,余成文告訴父親到家了。余慶元下了車向四周望去,過去的土屋茅棚不見了,眼前是一幢清一色的三層新樓房,屋里擺放著各式電器,圓桌上擺著各色家鄉果品、點心,彩色電視播放著當地新聞,吊扇送來了山間清涼的風,DVD音響放出了悅耳的樂曲,還有家鄉自己釀制的黃米酒,香噴噴的擂茶……一位滿頭銀發的老奶奶拄著手杖從里間出來,拉著余慶元的手說:“慶元,你終于回來了,我這一等就是56年呀!”說著噴涌出傷心的淚水。余慶元扶她在自己身邊坐下,撫摸著熟悉而又陌生的手,千言萬語一時竟不知從何說起……
這時,村民們涌進了屋,都來探望離家出走56年的余慶元,見他臉上刻滿了滄桑的皺紋,就知道是位飽受磨難的老者。余慶元對每位來看望他的人都是雙手抱拳,淚水滂沱,不住地重復一句話:“對不起鄉親們,我是來贖罪的……”說來余慶元還真是一位對不住大坑村民眾的有罪之人!
(二)械斗
大坑村是個只有百十戶人家的小山村,一條高寨河從龍珠峰傾瀉而下,把大坑村劈成東西兩半,河東是牛牯寨,有六十來戶人家,全寨姓何;河西是野豬窩,有40多戶人家,清一色姓余。高寨河上有一座三孔石拱橋,是這個村的唯一通道。
56年前的一天,野豬窩余慶元家的牛吃了河東牛牯寨何萬通家稻田的禾苗,何萬通要余慶元賠他一擔谷子。余慶元說,牛是畜生,沒靈性,不予賠償。何萬通是大坑村的老師,有56名學生,老師就只有他一個。何萬通見余慶元不賠他家谷子,就把余慶元剛上小學一年級的兒子趕出了校門。
余慶元見兒子被趕了回來,火爆性子的他趁黑夜潛入牛牯寨,一把火把學校燒了。學校與何家祠堂僅一墻之隔,因火勢大,加上大風一刮,把何氏祠堂也燒了。這下可惹了大禍!祠堂是何家榮宗耀祖的圣地,于是何家召集八十多位青壯年,手持刀棒過橋來到野豬窩,要燒余家的祖堂,挖余家的祖墳。
余家人見何家打上門來,就不分男女老少,全野豬窩一百八十余人也持刀棒獵銃,萬眾一心相迎,一場血腥的械斗展開了。在雙方的斗殺中,何萬通一刀砍死了余慶元的大哥,余慶元見狀端起獵銃向何家人開了火,何萬通的父親當場陣亡。何萬通見父親死于余慶元手下,當下雙手持刀橫劈豎砍,殺開一條血路直向余慶元砍去,余慶元持刀相迎。械斗越斗越烈,殺得難分難解時,突然余家祖堂和余慶元住房著了火,頃時大火熊熊燒紅了半邊天。余慶元見祖堂和自家房子著了火,就要斷何家的后路,命堂侄搬來炸藥把高寨橋炸了。何家沒有退路,只有械斗到底。正在這時,當地紳士調來保丁持槍趕來,才把這場械斗鎮壓下去。這場撕殺雙方傷亡人數過半,只見地上血跡斑斑,高寨河的水也染紅了。余慶元和何萬通見保丁來了,拔腿就逃,躲進了深山老林。
(三)思鄉
余慶元和何萬通知道自己犯下了彌天大罪,不敢回去。當時解放軍已經打過了長江,國民黨部隊潰不成軍,為了補充兵員,四處招兵買馬。何萬通有文化,他參加國民黨的“青年軍”;余慶元是個大老粗,就投靠了雜牌軍“大信部”。在撤離大陸赴臺時,“青年軍”優先安排了赴臺日程,“大信部”赴臺日程放在最后。解放軍作戰神速,“大信部”未等撤離就被解放軍圍困了,全部繳械投降。解放軍對俘虜的政策是愿意留下的可以參加中國人民解放軍,要回家的解放軍發給通行證和路費。余慶元在家欠下了血債,不敢回家,就參加了解放軍。在部隊安排下當運輸兵,學開汽車。
1950年,美帝國主義發動了侵朝戰爭。為了祖國不被侵犯,中國人民志愿軍赴朝投入到保家衛國的戰斗,一舉打過了“三八”線。就在這時,美國兵在“仁川”海上登陸,截阻了運輸兵的退路,余慶元所在的車隊被攔截了,余慶元也成了俘虜。
1952年雙方停戰談判,在交換戰俘談判中,美方把中國志愿軍部分戰俘遣送到臺灣,余慶元也在遣送之列。到臺灣后,安排在一家汽車修配廠勞役,過著牛馬不如的生活。后來余慶元逃了出去,買了一輛二手車,暗中載客跑運輸。他吃在車上、睡在車上,黑車就成了他流動的家,整天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