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決定簡單地生活-生活
定居紐約的朋友娶了一位日本太太,盛情邀請我去他家吃飯。我在附近的酒行買了一瓶20多美元的酒,走進那棟豪華公寓。
按響門鈴后,夫婦倆笑盈盈地在門口迎接。我進門,嚇了一跳:四五十平方米的客廳里,竟然只有一套灰色沙發和一個茶幾。茶幾上沒有擺放任何東西,沙發上也沒有靠墊。地上是一個貓糧碗——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養貓的人家沒有給貓準備個玩具。
開始我以為朋友是新搬過來的,還沒來得及添置。后來他告訴我,他們已經住了一年多了。我再一環視,發現他家連一點點裝修的意圖都沒有。美國人喜歡在墻上掛畫、掛照片,他家的墻上卻空無一物。朋友拉我去陽臺,說,這里可以看到帝國大廈。比起輝煌的帝國大廈,我更驚訝的是,眼里滿是紐約的繁華,腳下卻只有一個空蕩蕩的陽臺。
我忍不住詢問:你家東西好少?朋友笑了,說:太太不讓買,她說收拾起來太麻煩。
不得不承認,我瞬間被折服了:太棒了,我也想有一位這樣的太太。
極簡主義和“斷舍離”還不太一樣。斷舍離是要讓人一件一件扔掉原來的東西,極簡主義說的是,你一開始就不該擁有這么多。
《我決定簡單地生活》一書的作者這樣定義簡單:六套衣褲穿一年;浴室,一罐洗潔精、一條毛巾;廚房,一人份碗盤、咖啡壺;只要有手機、電腦,就能與世界連接。
最廣為人知的極簡主義愛好者喬布斯有一張照片,一人坐在空蕩蕩的客廳地板上。他這么解釋:我當時單身,所需的只是一杯茶、一盞燈、一套音響——如你所知,這就是我的全部身家。
要是在以前,我斷然不會羨慕這樣的生活。那時候我一無所有,總覺得美好的人生應該擁有一張頂舒服的沙發、一盞落地燈、放著一杯茶的茶幾和整面墻的書柜。
歲月荏苒,這些東西我都有了。除此之外,我還有個衣帽間,里面滿滿當當地塞著10年都穿不完的衣服。
終于進入理想的生活后,我最開心的日子,居然是提著一只小行李箱,偶爾去別的地方度假。箱子里通常只有一雙球鞋、一雙單鞋、一雙人字拖、兩條褲子、三件上衣,再加上兩三本書,這些足夠我清爽地生活一個星期。
家里的東西是會繁殖的,它們只會越來越多。而在旅途中,人常常因為顧慮不能帶得太多,也就放棄了那么多的渴望。
如果旅行時我添置一件衣服,就必須扔掉帶去的另一件衣服——我知道自己不需要那么多。我還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女人在不停地買買買的時候,只是在購買屬于自己的想象。
我的不少朋友都會定期在自己的公眾號上列出欲望清單,把想買的東西一樣樣羅列出來,誘惑所有人:你該擁有這樣的大衣,該擁有那樣的口紅。
可你買回來就知道,空虛這東西是實打實的,絕不是幾個物件就可以填滿。無盡的購買只證明一件事,我對外在的自己永遠不滿意,永遠想多一些改變。
實際上,這些錢,早就應該花在真正的身體鍛煉和真正的精神補給上。
一個奉行極簡主義的人,一定有著別人不能摧毀的強大內核。光是想到這一點,它就迅速征服了我,猶如一股強臺風,吹走所有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