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爾蘭的土豆\大饑荒和移民潮-視野

每年3月17日是圣派垂克節。這個節日在五世紀末期起源于愛爾蘭，以紀念基督教圣徒派垂克。美國人從1737年起開始舉辦慶祝圣派垂克節游行，為什么愛爾蘭的節日后來成為美國的一個重要節日呢？這和土豆、愛爾蘭大饑荒、移民潮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在近代歷史上，愛爾蘭可以說是“成也土豆，敗也土豆”。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以后，西班牙人將土豆帶回本國和葡萄牙種植，而后傳人意大利和歐洲各地。一開始，歐洲人看不起土豆，對土豆持有相當大的抵觸情緒。
　　
　　然而，愛爾蘭和土豆的關系比其他歐洲國家密切。愛爾蘭位于歐洲西北部，農業落后。土豆于17世紀初傳人愛爾蘭，后被廣泛種植。到18世紀末，土豆已成為愛爾蘭的主要糧食作物。它不僅解決了愛爾蘭長期存在的糧食問題，促進了人口迅猛增加，也使愛爾蘭經歷了令人恐怖的土豆大饑荒，導致愛爾蘭人大量移民海外，并把愛爾蘭文化推向世界各個角落。
　　
　　土豆在愛爾蘭普及后產生的一個社會現象是：大齡青年數量銳減，婚齡普遍降低。土豆普及前，愛爾蘭小伙子結婚前的一項沉重負擔便是攢錢買地，買一塊足夠維持家庭生計的土地。這對許多人來說，并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為此，不少家庭經濟條件較差的愛爾蘭小伙子在攢錢買地的過程中不知不覺地變成了大齡青年。土豆的普及為適齡青年帶來福音，一小塊種植土豆的土地便能養家糊口，因而，用以結婚成家的土地面積得以縮小，攢錢買地的時間大大縮短，結果是婚齡普遍降低。土豆的高產和婚齡的降低直接導致了人口劇增。據統計，從1660年到1841年，愛爾蘭的人口增加了17倍。如果沒有土豆，以愛爾蘭的貧瘠土地和落后的農業技術是很難生產足夠的谷物以養活如此眾多的人口的。
　　
　　愛爾蘭選擇土豆作為大多數農民維持生存的主要糧食作物，雖然暫時緩解了人口和糧食壓力，但卻大大降低了抵御自然災害的能力。1845～1846年爆發的大饑荒就是由土豆枯萎病造成的，它給依靠土豆為生的愛爾蘭以致命一擊。1845年，一種引發土豆枯萎病的真菌首次侵襲愛爾蘭，使土豆變黑，在地底下枯死。由于愛爾蘭的土豆品種不多，全部都沒有抵抗真菌的基因，真菌很快肆虐全國，造成歷史上有名的土豆大饑荒。只幾年工夫，饑荒造成的非正常死亡人口達100多萬，另有150萬人為逃避饑荒移民海外。據土豆饑荒結束后的1851年的人口統計，愛爾蘭的人口只有650萬，10年之內銳減20％。
　　
　　盡管土豆饑荒給愛爾蘭造成了前所未有的災難，但也給愛爾蘭人在海外發展創造了機會。早期愛爾蘭移民為愛爾蘭移民潮涌向美國開辟了道路，而1845年爆發的土豆大饑荒是形成這次移民潮的主要原因。為了逃避饑荒，大批的愛爾蘭人拋家臺業，擠上開往北美的船只。美國人口統計數字顯示，從土豆饑荒開始的1845到1854年的10年間，大約有200萬人移民美國，約占愛爾蘭全國人口的1／4。
　　
　　土豆饑荒后的愛爾蘭移民融入美國社會經歷了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痛苦過程。大批信仰天主教的愛爾蘭人登陸美國東部沿海城市使美國社會原本對饑民的同情迅速轉化成對天主教的恐懼和敵視。在這種環境中，一文不名又無一技之長的愛爾蘭農民甚至沒有能力在美國買地種地或遷移到其他城市發展。他們只能在這些剛剛落腳的城市中愛爾蘭人聚居的貧民窟里蝸居，以農民工的身份在社會底層謀生。女的當保姆，男的賣苦力，是愛爾蘭農民工普遍的職業選擇。
　　
　　由于天主教信仰和濃重的鄉村口音，愛爾蘭移民從一開始就被主流社會看不起，很多人認為他們怪異、貧窮，缺少教育、酗酒賣淫、犯罪率高，不可能被主流社會所同化。房東對愛爾蘭房客敲詐勒索，雇主對愛爾蘭農民工百般欺壓，許多招工廣告公然寫上“愛爾蘭人無需申請”的字樣，反愛爾蘭和反天主教情緒愈演愈烈。許多美國人甚至天真地認為，隨著信仰天主教的愛爾蘭人口的增加，羅馬教皇的影響力將會越來越大，最終會威脅美國的政治獨立。在波士頓和費城居然還發生了燒毀天主教堂、殺害愛爾蘭移民的事件，在巴爾的摩、圣路易斯、新奧爾良等大城市都出現過反天主教移民的暴力沖突。
　　
　　面對嚴重的社會歧視和艱難的生存壓力，愛爾蘭移民并未卷鋪蓋回國，相反，他們在美國頑強地生存下來，最終成為美利堅民族的重要組成部分，前總統肯尼迪就是愛爾蘭裔美國人的杰出代表。
　　
　　現在，愛爾蘭人已成為美國最富有的少數民族之一，其教育水平、社會地位，職業和收人都高于全國平均水平。他們并未以犧牲自己宗教和文化傳統的方式融入美國，相反，他們把自己的文化傳統帶進美國并形成氣候。現在，圣派垂克節不僅僅是愛爾蘭人的節日，也是美國人共同慶祝的世俗節日。美國人慶祝圣派垂克節的規模也比愛爾蘭本土要大得多。每逢3月17日，美國人在圣派垂克節這一天，許多大城市通常要舉行游行。在這些慶祝游行中，要數紐約市的游行規模最大最為壯觀。自1762年開始，紐約市每年舉辦圣派垂克節大游行已經成為傳統。芝加哥不但每年舉辦圣派垂克節大游行，自1962年開始，還將芝加哥河水用蔬菜染料染成綠色，以增加節日氣氛。
　　
　　在人類歷史上，一個不起眼的小東西改變歷史進程的事，多得不勝枚舉，咖啡曾扮演過這樣的角色。對美國人和愛爾蘭人來說，在他們的歷史進程中產生過巨大作用的小東西，無疑就是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