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段青春不荒唐-情感
青春的那一頁宣紙上,初時急匆匆高提了筆,擺開架勢來弄風云,常常一不留神間,滴下幾滴墨跡來,以至于多年后,羞赧到總想繞開。想來那時候,人生錦年,心高氣傲,滿城男兒瞧不上,獨獨于千萬人之中喜歡上他。這喜歡,荒草一樣地長。以至于有點穿墻越戶的張狂。有一天,忽然一個人,在極冷的冬天,起了興去找他,是迢迢地過了曲曲折折的長堤,過了瘦瘦細細的小橋……然后一個人回來了。錦繡年華里,有的是無果的愛情,可是,卻能在一個人的內心里演繹得烽煙四起。
人生最好的時光里,總會犯上一些癡,或者傻。總會無視規矩方圓,我行我素,一條道走到黑,直至撞墻。好好的書不讀,好好的路不走,偏要拐了一個人,心慌慌地,到荒僻的郊外,或者無人的樓頂,喝酒,抽煙,談藝術,談離愛情或遠或近的話題。放著身后一大群親人的心焦不顧,以為自己是仙了,從一群泥人里超脫出來,其實,多像一個逃到苦寒邊塞舉旗的叛軍。
電影新版《畫皮》里,我又看見了另一個女子的荒唐青春。她叫小唯,是沙漠里的九霄美狐,披了人皮幻作一個絕代美人,因為愛著勇猛英俊的王生,隨他來到江都城。然后殺人取心來吃,來養她披的那張美麗人皮,以至于滿城人心惶惶。都是年輕啊,初行世,自己的愛情傷及他人,也不懂收手。還要不管不顧地走下去,溫柔賢惠的王夫人待她如姐妹,她竟還想取代王夫人成為王生的妻。直到最后眾叛親離,深愛她的飛天蜥蜴離去,自己丑陋的妖的身份在王生面前敗露,那么多無辜的王家軍在這場人妖之戰里死去……好在,最后的最后,她懂得了愛的真諦,懂得了放手,懂得了犧牲,用自己的千年修煉換來所有人的生。她終于懂得找準自己的位置,回到沙漠里安靜地做回一只九霄美狐,多少光陰在縱容與愛情中流失了啊,現在,修煉,從頭開始。電影講述的是那只癡情的妖,我看見的卻是一段懵懂無知的青春,愛情沾著血腥!
都是這樣,總要繞過那么長的路、那么多的橋,到最后,才有了釋然,才有了這內心的清朗自在。回頭想想,也不為過吧,青春,畢竟是人生才開場。剛開場,自然緊張,自然做不到張弛有度,自然是拿得起卻還未放得下。那些一意孤行的歡,那些驚雷一樣的愛情,絕對突兀。像初學繪畫的小學生,桃紅,草綠,用得太過純粹,紅就紅到明艷灼人,綠就綠到漫漶無邊,不留白,不后退,只會一筆又一筆地添。到后來,才驚覺,是白辛苦一場。
或長或短,在那些美好的時光里,我們一意孤行癡傻了多少回,寂寞地尋找,盲目地執著,問結果,或不問結果。哪一段青春不荒唐?!哪一場愛情不受傷?!好在,還有后來;好在,還會長大,還會放下。那一團莽撞的重墨,終于懂得兌些水,濃淡深淺之間,見出了節制和理性。那些驚天動地的荒唐歲月,都可以化作后來,素淡綿長的回憶罷。
作者感言
青春,是鄉村人家門前的一樹桃紅,開得明艷灼灼。外人眼里,總是喜人的。但是,當我們真正穿過這一段妖嬈又崎嶇的歲月以后,才發現,青春,不只是有美麗,還有迷茫、感傷,甚至不識分寸的莽撞。
是啊,在最好的年華里,我也錯過,癡傻過,像匹才上路的小馬,一見是大好風日,竟不辨方向,就興興頭頭撒了蹄子跑開來。其實,不是所有的路都是越走越寬的,有的,走著走著,就險了,走著走著,就到絕處了。
好在,還可以回頭,還有大段的時光可以重新來過。但愿荒唐之后,我們都能從中揀拾起一份成熟與明智,懂得進退,懂得節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