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愛孟夫子,風流天下聞。紅顏棄軒冕,白首臥松云。”全詩意思,原文翻譯,賞析
【詩句】吾愛孟夫子,風流天下聞。紅顏棄軒冕,白首臥松云。
【出處】唐·李白《贈孟浩然》
【譯注1】孟夫子:指孟浩然,用夫子稱之,表敬仰。風流:指孟夫子瀟灑 清遠的人品和超凡不俗的才氣。
此聯的意思是:我愛孟浩然,愛他聞名天下的瀟灑清遠的 人品和超凡不俗的才氣。后用來表示對友人的敬仰愛慕之情。
【譯注2】詩人通過直 白和借代等手法,盛贊孟浩然不慕功名,寧與松山為伴,一生以布衣終 老天年的高尚情操。揭露了舊社會賢人的不得志。
注: 紅顏,指少年。軒冕,做官的代稱。
【全詩】
《贈孟浩然》
.[唐].李白.
吾愛孟夫子,風流天下聞。
紅顏棄軒冕,白首臥松云。
醉月頻中圣,迷花不事君。
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
【注釋】 ①夫子:古代對男子的敬稱。②紅顏:指年青的時候。軒冕:指官職,《莊子》: “今之所謂得志者,軒冕之謂也。軒冕在身,物之儻來,寄也。” 軒: 車子; 冕:高官戴的禮帽。臥松云:指退隱山林。③醉月:月下醉酒。中圣:中酒,就是喝醉的意思。事君:伴隨在皇帝身邊。④安:豈。徒此:惟有在此。清芬:指美德。
【賞析】
孟浩然年長李白一十二歲,兩個人的性情、志趣難免小有不同,但這并不妨礙他們之間結下深厚的友誼。這首行云流水般的贈詩,即表達了李白對孟浩然的一片敬愛之情。
首聯兩句,一個“愛”字奠定了主體的感情基調; “風流”一詞則不僅點出“愛”的客體,而且將孟浩然為世人所贊譽的風雅瀟灑的氣度人品突現在讀者面前。這一聯統攝全詩,鋪設了籠罩全篇的感情線索。
頷、頸兩聯順勢而下,從縱橫兩個方面勾勒了孟浩然光采照人的形象。“紅顏”對“白首” ,極有跨度地概括了好友從年少到晚年的經歷。“紅顏”句著一個“棄”字,“白首”句嵌一個“臥”字,鮮明地展示了孟浩然對待官宦仕途與隱士生涯的態度。“棄”得是那樣決絕,“臥”得又是如此安閑。這一截然相反的對比,從縱向揭示了孟浩然鄙棄爵祿、悅情山水的峻潔品格。
據計有功《唐詩紀事》 載,山南采訪使韓朝宗愛重孟浩然的才華,欲偕至京師,薦之于朝。但孟浩然與故人飲酒,竟忘了此事。有人提醒他,他竟說:“業已飲矣,身行樂耳,遑恤其他! ”舉薦一事因此作罷,孟浩然也一點不后悔。頸聯所寫正與此相吻合。月魄當空,舉杯相邀; 徜徉花間,流連忘返——這兩句橫向描寫了孟浩然的隱居生活和情趣,“頻”、“不”二字,透露出他自甘淡泊的執著性情。這一聯和上一聯或由正及反,或自反而正,屬對巧妙,規整而無板滯之弊; 自然流走,順暢而又極錯落之致,用筆堪稱美妙矯捷。
尾聯在前兩聯形象描寫的基礎上,又進一步抒發了詩人對孟浩然的崇敬心情。他把好友比擬為崇峻的高山,由衷地發出難以企及的喟嘆。如此結束,不僅使詩人對孟浩然的崇敬更上一層,而且也形象地突出了孟浩然的高風亮節。
人們論及此詩,多認為“表明了李白的精神”,抒發了李白與孟浩然“思想感情上的共鳴”。然而反復吟詠,仔細揣味,總覺得本詩題旨恐不止于此。還是喻守貞在《唐詩三百首詳析》中說得較為中肯: 此詩“意在愛其風流才調,而惜其不為世用也。”略考孟浩然的生平,可知他并非不求仕進,而是在求之不得的情況下才歸隱林泉的。不過,他在懷才不遇的命運下能詩酒自娛,安之若素,卻是極為難得的。對照李白出山前后的經歷,不難理解“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確非溢美之辭,而是詩人的肺腑之言。李白這首詩一方面感慨孟浩然徒具才華風采而不為世用,一方面對他淡泊名利,聽之自然的人生態度,深感可望而不可及。由衷的嘆婉中,不免也流露出了年輕時的作者同好友頗有歧異的人生旨趣。事實不是這樣嗎?幾年之后,當李白被 “賜金放還”,放逐出京時,他可是一肚皮牢騷,按捺不下去啊!
法國著名作家莫羅阿認為,互相尊敬是友誼的一個要點。他說: “所謂敬重,并非說他們覺得我們 ‘有德’ ,也不是說他們認為我們聰明。這是更錯雜的一種情操。把我們的優點和缺點都考量過了之后,他們才選擇我們,且愛我們甚于他人。” ( 《人生五大問題》)盡管李白與孟浩然在處世態度方面頗具差異,但這并不能減弱他們友愛的程度。互相尊重再尊重,這也許是本詩在處友之道上給我們的一點啟示吧!
【鑒賞】
孟浩然,少好節義,隱居鹿門山。然觀其“欲濟無舟楫,端居恥圣明。”(《望洞庭湖贈張丞相》)及“不才明主棄,多病故人疏。”(《歲暮歸南山》)等詞句,殆非真隱者,只是報國無門,慨然隱居以求清名而已。這點與李白有共同之處,亦是他敬佩仰慕浩然之原因所在。本詩推崇浩然備至,全是愛慕之意,而弦外之音則未免惜其不遇。
首聯二句開門見山,點明題旨,明確表達自己對孟浩然傾愛仰慕之情。“愛”是本詩的詩眼,以下諸句皆因此而生,圍繞著“愛”字,道出所以“愛”的原因。“夫子”是古人對成年男子的尊稱,“風流”,指孟浩然風神散朗,瀟灑清遠的高潔品格。這一聯提綱挈領,總攝全詩,以下二聯皆是“風流”的具體展開:少棄軒冕,老隱松云,醉月中酒,迷花不仕,都是浩然的風流本色。
頷聯以極其簡潔的文字概括了孟浩然棄軒冕、臥松云的隱居生涯。“紅顏”在這里指少壯、青春的顏色,與“白首”相對。“白首”句著一“臥”字,活脫寫出了浩然灑脫清遠、超然世外的高情逸致。頷聯重點落在浩然的隱逸生涯上,而頸聯“醉月頻中圣,迷花不事君”,則具體寫浩然的隱居生活:浩月懸空的良辰清宵,啖松子,飲美酒,輒至于沉醉,有時則迷戀于林間的鮮花叢中。“中圣”,典出《三國志·魏志·徐邈傳》,魏國初建時,嚴禁酗酒,而徐邈往往偷喝,并至于沉醉,自稱“中圣人”。蓋酒清者為圣人,“中圣”即醉酒之意。這里不用“中酒”而用“中圣”,因為“酒”字與上文“醉”字相疊,又太淺露,用“中圣”則與下聯“君”字對得十分工整。
尾聯直抒胸臆,表達了詩人對孟浩然的仰嘆之情。“高山”,典出《詩經·爾雅》: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李白以“高山”這一意象,來象征孟浩然的高潔品格,可見他對這位孟夫子的仰慕之深。李白雖非孜孜于功名利祿之輩,卻時刻向往著兼濟天下。他想功成身退的一天,與陶朱、留侯那樣泛五湖、戲滄洲,為方丈蓬萊中人,他的入世意識比孟浩然強烈得多。所以,他對孟浩然又有“高山安可仰”之嘆,覺得只能向孟的高潔芳馨的品德行禮拜揖了。
李白的自由個性常常在詩中不由自主地透露出來。此為五言律詩,卻有古詩的自然流走之勢。正如前人所說: “太白于律,猶為古詩之遺,情深而詞顯,又出乎自然,要其旨趣所歸,開郁宣滯,特于風騷為近焉。”(《李詩緯》)此詩語言自然簡樸,而對仗又十分工整。李白不屑為格律所束縛,但并非不守格律,這種自然又中規矩的境界是其他詩人所不可企及的。
太白贈浩然詩,前云“紅顏棄軒冕”,后云“迷花不事君”,兩聯意頗相似。……兩聯意重,法不可從。( 〔明〕謝榛《四溟詩話》卷三)
吳汝綸曰: “一氣舒卷,用孟體也,而其質健豪邁,自是太白手段,孟不能及。” (高步瀛(唐宋詩舉要》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