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致五年前的自己

假如，你遇到了五年前的自己。

這真的是一個很有趣的假設命題。假設和命題本是兩個很矛盾的詞語，可是在這里卻不得不放在一起。正如人生，許許多多矛盾零零碎碎拼湊成你綿長的一生，電路上定義為串聯；身與心很多時候背道而馳，平行共進，電路上定義為并聯。討論的有點玄乎了。對，我是一個工科生，機械工程：測控技術與儀器，玄之又玄，眾妙之門。現在是北京時間公元2010年5月12日晚八點整，窗外月上柳梢頭，幾分縹緲。我在假設一個歌德巴赫猜想：如果，遇到五年前的自己――那個傻得可愛的小鬼……

小鬼，那應該是2005年的夏天。你在陜西某省示范高中讀高二。五月向來是個浪漫的季節，但是你沒有男朋友，這是一個很悲哀的事實。你一直在暗戀初中時就和你同班的男生，為了追隨他，你毅然決然放棄了自己擅長的政史地選擇了理科。你為什么要那么傻？“愛情只是人生的一部分”，而你卻讓這句話主賓顛倒，導致了你長達兩年思維混亂的高中生涯。人的一生總會面對各種各樣的抉擇，我們要做的，就是在正確的時間、正確的地點，接受正確的感情，做出正確的選擇。你只是一個半大不小的高中生，你知道什么是愛情嗎？你以為一起接接吻、摟摟抱的刺激感就是愛情？你為了所謂心愛的男孩神魂顛倒茶飯不思，甚至毀了自己一生的前途，你值嗎？你懂得愛情需要建立在一定物質基礎上方可相濡以沫、持久以恒嗎？年少時生澀的情絲，和錦繡的前程，孰輕孰重，你應該冷靜下來深思熟慮一番。愛情如酒，越久越濃，越成熟越醇香，沒有一定的年齡積淀是不會體味到個中滋味的。你還小，小到還不知道什么是愛，就傻傻地去愛了。記得無論何時，要首先把面包放在愛情前面。懂了嗎？我親愛的小鬼。

小鬼，今天周二，貌似你應該在學校上晚自習。可是你不是，你可能在以下三個地方：校門外的奶茶店、文化路的愛克斯網吧、同學在外租的房子。不要拿什么刻苦攻讀勤奮好學的幌子來忽悠我，我知道你是什么德行，你是被全校師生大會點名批評的敗類。高中三年，你一直是個糾結的矛盾體。你頭上有很多絢麗的光環：全國奧林匹克聯賽獎、不計其數的文學獎、校學生會副主席、校刊編輯，偶爾在廣播站幫幫忙……你那會兒比現在優秀，你研究天文、動漫、政治、攝影、曲藝……你像一塊海綿，拼命吸收著一切人文氣息的東西。可是另一方面，你又是一個臭名昭著的壞學生。你曠課、打架、泡吧、抽煙喝酒、四處玩樂，你可以毫無懸念地標榜自己為痞子。你的身上總是凝結著這么兩股正邪糾纏的力量，也許你可以稱之為青春的迷茫期。你找不到出路，你覺得自己空有一身才華無處抱負，你選擇了一個極端的墮落方式。小鬼，你為什么那么天真？青春的迷茫是每個人必須要經歷的，你為何不能正確認識自己而取長補短？一段霧蒙蒙的時光，你即使沒有擦亮眼睛繼續前行，但也不能閉上眼睛徑直后退呀！高二是一個少年向青年重要的轉折點，這道坎，躍過去了，你就是一條龍；躍不過去，你就是一條蟲。小鬼，誰的青春沒有迷茫，你為什么這么膽怯？十字路口，你要是再堅持一下，就不會被邪念拐到旁門左道。青春迷茫，務必要掌好信念的舵。知道嗎？我親愛的小鬼。

小鬼，高中那時你有好多的朋友，不像現在，嚴重的抑郁癥逼得你整日整日的緘默。那時你是個愛笑愛鬧的孩子，當然脾氣還是一如既往的直爽。如今的我很羨慕當年的你，可以有一幫子肝膽相照的兄弟。兄弟是個很美好的詞語，你喜歡把所有的閨蜜和哥們兒統統規劃為兄弟，很江湖俠客的色彩。可是時光荏苒，那些美好單純的日子不存在了，五年后的你，熟人越來越多，朋友越來越少，幾乎沒有心無旁貸互相扶持的兄弟了。小鬼，你一定要好好對待文文，堅決不許戲弄她，因為三年后她去遙遠的法國了，你陷入無窮無盡的思念中無法自拔。人的一生中會遇到很多人，有的人只是路人甲乙丙丁，有的人卻能刻骨銘心一輩子，而最美好的一段路便是高中時期，純凈空靈得讓人心疼。小鬼，你要珍惜朋友在身邊的日子，因為不久的將來你就會感受到，畢業是個很殘忍的節目，帶著種種欲罷不能的纏綿悱惻驟然分離。什么CS啦，兄弟啦，北京方便面啦，奶茶店啦，黃書A片啦，足球聯賽啦……一切與年少有關的東西頃刻煙消云散，你將要面對大學這個小社會，再過渡到人心叵測、暗礁叢生的大社會。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友情無價，青春不再，千萬不要因為自己的倔脾氣和兄弟們鬧不和，明白嗎？我親愛的小鬼。

小鬼，請珍惜講真話的時光。我而今在遠離你千里之外的地方上學。性格孤僻又不愿與人同行，每年只能回家一次，輾轉三天，孤身一人拖著沉重的行李風塵仆仆，頗有些千里走單騎的味道。離家越遠，越有一種漂泊無根的蒼涼感。五年后的你，不得不在厚重的面具下茍延殘喘，以求自保。你的自閉癥在近幾年來變本加厲，你已經逐漸喪失了與人交流的能力。注意，我并不是指說話的能力。交流和交談不同，后者憑借一張嘴即可，前者卻需要心靈的釋放。現在的你不講真話好多年，每日每日地一個人在落日的余暉里徜徉，獨自等待，哼著卡農，哼著許巍。你也許是顧影自憐，也可能是曲高和寡，無所謂了，寂寞的喧囂者，或沉默的歌唱者。

小鬼，這首《大約在冬季》是一年后你高考滑鐵盧復讀時最愛聽的。你有沒有想到，自己會為一首歌流淚？離開那些單純的日子和無憂的年齡，你會發現現實是怎樣一種抗爭。這個忙碌的世界，你是在忙著生，還是忙著死？以科學的角度來說，即使我在某個陽光明媚的午后穿越回來遇見你，也不會改變你所在時間空間的維度。也就是說，歷史是不會改變的。所以說，革命還未成功，一切需小鬼你自己努力。小鬼，你有沒有覺得我很陌生？不錯的，五年韶華你成長了很多。雖然你依舊會失眠到深夜，雖然你依舊會偶爾吟月傷秋，雖然你依舊矯情任性蠻橫無理，可是在奔三的路上，所有的人都已不再年輕。有人問我高中三年后悔不？我斷然回答：不！世界上沒有做錯的過去，只有做對的將來。不管結局如何，努力過便不要后悔。殊途同歸。小鬼，未來的日子里要記得好好愛自己，千萬不要為我這個不稱職的“姐姐”哭泣。別看小說了，早點完成作業休息吧！都怪你天天熬夜，導致我現在身體不好無精打采。親愛的，如果我能穿越回去，如果你還在那里的話，我真的很想抱抱你。

晚安，不睡；早安，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