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個好女孩
同學十年聚會,人群里我沒有看見二毛,也沒有看過瑩子。他們倆的戀情始于大一。
二毛是愛好吉他的男青年,從不上課,即使告訴他某個老師點到特別嚴格,他也不往心里去。他每天抱著吉他,坐在寢室里寫歌,大半個學期了,班同學也不認識幾個。
聽說還有一位男同學叫二毛,從來不上課,只在寢室里寫歌,女生們進行積極腦補,二毛或許長發,必須冷酷,一把憂傷的吉他,彈唱一輩子青春。
瑩子就是女生中的一位,求了我半天,我答應帶她見見二毛。
二毛確實是長發,但很少清洗。二毛也冷酷,常年低頭思考,用長發遮擋陽光。一件早已洗得泛黃的白襯衣,架一副眼鏡,有一些文藝青年的影子。他的床位是最靠近墻角的下鋪,被子從不疊,腌菜狀堆積,經過時也有二毛身上特有的味道。
我以為帶瑩子見見世面,她便徹底消失了念頭。二毛孤獨的低聲淺唱讓門外的瑩子聽出了寂寞。瑩子便和二毛好上了。
談了戀愛的二毛外表也沒有什么改變,既未變得更在意外表整潔,臉上也未因此浮有笑意。
唯一的改變是,瑩子上課也少了,早上一等到男生出了寢室,瑩子就從角落里閃出來陪二毛。
我并不能理解二毛的生活,他絲毫不在意中文系的文憑,對于未來的規劃似乎也并不積極,與其說他喜歡音樂,不如說他沉醉于音樂。起碼我從未見他認認真真演奏過一曲原創,也未見他積極參與任何與音樂相關的比賽或活動。
抬頭不見低頭見,我與二毛最多的交談是問他:今天做了什么?二毛回答也一成不變:彈琴,睡覺。后來有了瑩子,他的回答變成了:彈琴,睡覺,陪瑩子。
一塵不染的感情,不夾雜任何世俗的情緒。旁人輕而易舉能體察到的不般配,在瑩子眼里熟視無睹――她愛的是一個人,而不是這個人的外在呈現。瑩子對二毛的耐心與投入,讓旁人連一個提醒都覺得自己俗氣。
她只是愛他,與他是怎樣的人似乎并無聯系。加微信zhixi55小三培訓基地,輕松搞定他。
二毛也為瑩子寫歌,于是瑩子拖著二毛一起參加學校的原創歌曲大賽,二毛死不愿意,然后瑩子就一個人拿著二毛寫給她的歌曲,一路唱到了決賽,拿了前三甲。
二毛在臺下,并未歡呼,靜靜的在臺下看著瑩子,我離他那么近,也感覺不到任何情緒。瑩子在臺上謝謝了男朋友二毛,她希望他能一直為她寫歌,她愿意一直唱他為她寫的歌。那段告白很拽,一女的在舞臺上給一男的表白,讓無數女生癲狂。
學校里有很多樂隊想找一位有個性的女主唱,瑩子自然成為了大家爭搶的對象。和二毛商量之后,瑩子也組了一個樂隊,擔任主唱。二毛依然待在寢室里做自己想做的音樂。
故事和大多數樂隊的故事一樣。剛進大四,女主唱和貝斯手好上了。二毛恢復到了一個人的生活。有天,目光相對,我問:你今天干嘛?他回答:彈琴,睡覺。“陪瑩子”這個選項似乎從未出現在他的生活中一樣。
當時,所有人覺得二毛配不上瑩子。瑩子和他形影不離了三年。
三年過后,瑩子和樂隊的貝斯手好了。輿論認為是瑩子把二毛甩了,另攀了高枝。
后來,臨近畢業,四年同窗聚在一起吃散伙飯。當時的班長規定,每個人都要說一段自己的感受,讓每個人都記住這一天。
一個接一個,輪到我,同學們也不期待。我說一句,底下接一句,我說:你們認真點可以嘛?馬上就要告別。底下說:少煽情,明天后天,明年后年,我們還能見到你,別搞得生死別離兩茫茫,浪費情緒。
我下臺,輪到二毛。大家瞬間安靜。
瑩子跟著樂隊參加比賽不在現場,二毛要說什么,誰也不知道。重點不是在于他說什么,只要他說了任何,對于同學們而言都是新鮮。
大學四年,沒人聽二毛認真說過一句什么。他低著頭,那件泛黃襯衣,站在臺上,沉默了一會,他說:瑩子是個好女孩。哪怕你們未來不和我聯系,也希望大家能和她聯系,她是個好女孩,不會保護自己。希望你們能夠愛護她。
很多女同學聽完眼眶就紅了。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聽二毛那么認真的說話。從此,他再出現在眼前,也不過是這一段,以及四年當中,碎片化影像的回放。
宿舍的同學有的當了老師,有的當了警察,聽說二毛去了杭州做音樂,沒有誰有他的消息。
瑩子畢業后,簽約了北京一家不錯的音樂公司。有人知道我和瑩子是同學,曾問我:瑩子是個什么樣的人。
我想了想,張張嘴唇說:她是一個好女孩。
一個連自己都不愿多談的人,為了已分手的女孩,說了很多話。其實她無需他幫她解釋,他也不必為她澄清,所有做的一切只是說明他們在一起的那三年有意義。
她是一個好女孩,他曾擁有她三年。這未必不是一段美好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