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的衣裳

我不停地追問你，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你總是低頭不語，輕笑著，帶著些許的苦澀。不語，只是緊緊攬我入懷，輕聲地呢喃，呢喃，象是在哄即將入睡的孩子。

我拽著你的衣角，默默飲泣，無助地顫動著身軀，仿佛寒風中即將飄落的黃葉。你撫摩著我輕顫的背心，溫柔而有耐心，讓心有了片刻的寧靜。

天黑了，我舍不得離開，離開你的懷抱，貪戀著，貪戀著那一點溫柔，那是屬于你的溫柔，那如醉如癡的溫柔，讓我在這一刻化為烏有。

淚水打濕了你雪白的襯衣，染上了悲傷的痕跡。聽著你的心跳，舒緩而有力，好象一首催眠的曲子，帶我進入了夢的天堂。

在夢里，夢里沒有了痛苦，夢鄉是一片溫暖，夢境里一直有你，那是我夢想的地方。夢里的你，你牽著我的手，找尋我們來時的路。來時的路崎嶇不平，充滿了荊棘坎坷，你可曾看見，從寒風中走來的我，身披風霜，滿目蒼胰。分不清是血水還是淚水，遍布了我走過的路，讓人觸目驚心。

我睡著了，沉沉地睡著了。睡的，再也聽不見窗外的寒風呼叫，再也看不見漫天的大雪紛紛；睡的，再也聽不見隔壁小狗如訴地哀號聲，再也看不見流浪的野貓凍地瑟瑟發抖；睡的，再也聽不見，聽不見，你低低地哭泣，再也看不見，看不見我憔悴的容顏。就這樣，就這樣沉沉地睡著了。

一直，一直，就這樣地睡著了。沉的，連天上的那輪彎月，也羞澀地閉上了眼睛；沉的，繁星閃爍，點點滴滴，好似灑下了一片淚光；沉的，壓彎了那一縷薄如輕紗的云，低低地為我蓋上了夢的衣裳。

睡著了，睡著了，是不是睡著了，我的痛苦就不會如影隨形了？是不是睡著了，我的寂寞就會離我而去了？是不是睡著了，我的憂傷就會化為輕煙，飄走？

那，是不是，睡著了，你肩上的擔子就會輕很多呢？放下我輕如羽毛的身體，你能否再一次輕裝前行呢？

于是，在睡夢中，我不顧一切地，想要撫平你額頭的皺紋，那為我而生的皺紋；想要捻起你鬢角的白發，那是為憂愁而生的白發；想要抹去你眼角的淚痕，那是為我而滴的淚水。可是，為什么，為什么，睡夢中的我，我睡的是這么的沉，沉的再也不能抬起我羸弱的雙臂呢？

朦朧中，是誰在呼喊著我的名字？云霧繚繞中，我竟然丟失了我自己，也丟失了你。蜷縮在黑暗中，我哀哀低泣，找不到來時的路了，找不到來時的路了，叫我如何找到你？

淚水跌落在地，瞬間，化成了一縷輕煙，結成思念的印記，它沖破了黑暗，照亮了天邊的你。于是，我看見，你來了，向我走來，一如10年前的你，黑發飄飄，溫潤儒雅，輕淡如水，緩緩，向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