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花落盡子規啼,聞道龍標過五溪。我寄愁心與明月,隨君直到夜郎西。”全詩意思,原文翻譯,賞析
【詩句】楊花落盡子規啼,聞道龍標過五溪。我寄愁心與明月,隨君直到夜郎西。
【出處】唐·李白《聞王昌齡左遷龍標遙有此寄》
【大意】柳絮飄零,杜鵑哀啼,我聽說你被貶到龍標,跋涉五溪。我將愁心托 付給明月,隨風一起伴著你直到夜郎之西的龍標。
【意思翻譯】子規: 即杜鵑鳥,其鳴叫聲與 “歸”諧音,故常用以比喻別離或思 歸。龍標: 地名,今湖南黔陽。五 溪: 雄溪、??溪、酉溪、??溪、辰 溪的總稱,均于湖南西部,喻指荒 遠。夜郎:地名,指位于今湖南省 沅陵縣的夜郎縣,沅陵于黔陽南方 而略偏西,故詩說“夜郎西”。“漂 泊無定”的楊花已然落盡、杜鵑鳥 聲聲啼“歸”的深春時節,聽說了 王昌齡謫遷偏遠之地的龍標尉的 消息。雖然遙隔兩地,但月明中天, 千里可共,我將一片牽懷的愁心托 寄于明月,使之隨風一直飄寄到龍 標,以慰藉他無辜的孤苦。此詩表 達了李白對無辜左遷的王昌齡的 深切關懷之情。
【全詩】
《聞王昌齡左遷龍標遙有此寄》
.[唐].李白.
楊花落盡子規啼,聞道龍標過五溪。
我寄愁心與明月,隨君直到夜郎西。
【注釋】 ①左遷:古稱貶官為左遷。龍標:今湖南省黔陽縣,唐時屬蠻荒之地。②聞道: 聽說。五溪: 湘西山區五條長江支流或支流的支流,山高谷深水湍急,系雄溪、??溪、酉溪、??溪、辰溪的總稱。 ③夜郎: 這里指位于湘西沅陵縣, 古稱夜郎縣。龍標縣在夜郎縣西北。有人把夜郎國與夜郎縣混為一談是不對的,古夜郎國指位于今貴州省桐梓縣的一個小國。
【賞析】
盛唐七絕最杰出的代表,一向是李太白、王少伯并稱,這兩個天才詩人,生平又都有政治失意的經歷,而王昌齡的命運無寧更加悲苦。他一生官卑職小,仕途屢遭挫折——開元間曾貶嶺南,天寶初(742)謫遷江寧(今南京)令,七年(748)再貶龍標(今湖南黔陽),被貶的理由據說是“不護細行”(小節夫檢)——連個像樣的罪名都找不到,正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了。王昌齡被貶,李白不在江寧,只是聽到消息,作出反應,故詩題作“遙有此寄”。
王昌齡之貶,時間當在暮春,故詩開篇即以“楊花落”、“子規啼”切合情事。而古有楊花入水化為浮萍、子規聲像“不如歸去”等等說法,作為詩歌意象,自能引起身世浮萍、天涯羈旅的愁情,緊扣王昌齡貶謫之事。次句的“龍標”是地名(“龍標”作為王昌齡的代稱乃是后話),句意即聽說龍標遠過五溪(酉溪、武溪、辰溪等五個溪口,其馀二溪所指有不同說法,其地皆在湘西),——換言之,五溪地處邊遠,龍標比五溪還要邊遠,——不堪之意溢于言表,措語卻含蓄從容。按唐貞觀年間,龍標分置三縣,其一曰夜郎,“夜郎”字面,還可使人聯想到古夜郎國(今貴州桐梓),著一“西”字,更增邊遠之感。
由于詩人不在朋友身邊,不能舉地以當面安慰朋友,才想到要寫一首詩。也許寫詩的當時,他正對著一輪明月,于是得到即景好句。“我寄愁心與明月”二句意謂:讓我把一片同情寄托給天空明月吧,不論你走到哪里,即使已經到達貶所,你也會看到這同一輪明月——“月亮代表我的心”。
詩中沒有一個字明言對朋友被貶一事的看法,字里行間卻飽含同情和理解。詩人把自己的“愁心”賦予具象的“明月”,一個孤獨、高潔、光明的形象,這就意味著詩人堅信朋友的清白無辜,從精神和道義上予以支持、援助,無形中也對迫害無辜者投以憤慨和輕蔑。
事有湊巧,若干年后,王昌齡早已物故,李白本人卻因報國心切而無辜下獄,最后被判長流夜郎——走了一段王昌齡當年所走的曲折之路,再次體會到人間行路之難。一路上他定然會想起這首舊作,或許會想到:“誰寄愁心與明月,伴我直到夜郎西?”
【賞析】
這是一首特別的贈別詩。好友王昌齡被貶遠行,對于詩人來說,已是遲到的消息。 等到他聞及此事,贈別相送,可友人已經走了。怎么辦呢?在信息傳遞技術十分落 后的古代,這幾乎是無法彌補的遺憾。但這一點也難不倒我們天才的詩人。他遙寄 的這首詩,勝過現代信息技術的電話、電傳、電視和手機等任何通訊工具,穿越時間, 橫跨空間,表達了感情無比豐富、友情無限真誠,萬古詠唱不衰的離情別意。
“楊花落盡子規啼”,楊花是愁思的象征,子規啼聲最為愁苦。兩者組合,構 成凄涼悲絕的暮春景色。在漂泊無定、紛紛落下的楊花和啼血子規聲聲的悲啼中, 不幸的友人就因為所謂“不護細行”那么一點點雞毛蒜皮的小事貶往遠方。漂落之 感、離別之情,向誰訴說?“聞道龍標過五溪”,聽說被貶之人將要跋山涉水,邁 過五溪蠻荒之地,才能到達偏遠的謫所龍標。路上的艱險,令詩人對貶友不勝憂心。 多情的詩人,總要為好友做點什么吧。他冥思苦想,記起了前人的名詩,一是三國 時曹植的“愿為西南風,長逝入君懷”(《七哀》)。一是初唐詩人齊浣(澣)的“將 心托明月,流影入君懷”(《長門怨》)。受他們啟發,何不將一顆憂愁之心托付 明月,隨風吹到遙遠的夜郎之西,以慰藉好友寂寞而痛苦的那顆心?“我寄愁心與 明月,隨風直到夜郎西。”想象特奇異,無理但有趣。超越前人、后無來者的千古 名句,就這樣脫口而出,使遙遠的龍標詩人倍感溫暖與欣慰。
不幸的是,大約十年之后,李白自己卻要被流放至更加偏遠的貴州夜郎。那個 時候,王昌齡可能已不在人世,一生遭遇坎坷的兩位大詩人,再也不能遙寄愁心, 互致問候了。